难忘的童年时光
来源:德州市禹城市审计局
作者:渠全红
发布日期:2023-01-12

随着时光不断流逝,孩童时代的许多记忆都早已模糊,但那段有趣的干农活的经历至今仍深埋心底,成为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。

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,我出生成长于一个山东和江苏两省交界的偏僻农村。当时,我的家乡经济条件还很落后,土地贫瘠,物资匮乏,生活十分艰苦。为解决最基本的吃饭穿衣问题,大人们白天在地里挥汗劳作,晚上还熬夜又缝又补。因亲眼目睹大人日渐累弯的腰身,还时常看见他们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还咬着牙的场景,我们小孩子从不敢挑吃要穿,也学着大人的样子,把豆粒大的煤油灯头拧到更小,带补丁的衣裤穿了一年又一年。

年好过,春难熬。过年那几天,再困难的人家也能吃上几顿白面,可新年过后,家里的存粮就几乎见到了缸底。整个春天到麦收时节,这个时间段吃饱饭已成问题,更别说香喷喷的白面大馒头了。为了贴补粮食不足,挖野菜就成了我们小孩子的拿手戏,河边、沟沿、田间、地头,随处可见我们提篮弯腰的单薄小身影。花边的荠荠菜、扎手的青青菜、厚叶的苦苦菜,不管任何野菜,只要一露头,眼疾手快的小孩子立即就会据为己有,如果能发现枯草下、麦垄里的大颗野菜,那简直就如获至宝。另外,像撸榆钱、摘槐花、打杨毛虫,当时也是我们的拿手强项,用天然食材煮成粥、蒸成糕、捏成窝窝头,吃到嘴里也是甘甜无比,我的爬墙上树本领就是在那个时候得以练成。

蚕老一时,麦熟一晌。芒种前后,全家老少齐上阵的麦收抢夺战即拉开帷幕。每天清早四五点钟,大人们就开始磨镰下地,中午仍顶着毒辣的太阳挥镰收割,等到天黑回到家时,已累得脚步都难以挪动。当时,像割麦、捆麦、运麦、压场等累活,我们小孩子一般都干不了,但在家烧火做饭、喂鸡喂鸭、提着瓶罐往返送水送饭等,我们干得还是相当熟络。当然记忆最深刻的还是拾麦穗,熟透的麦子容易掉穗,在收割、捆绑和搬运过程中,田垄、沟底、路边到处都有掉下的麦穗,这个时候我们小孩子一般都不敢造次,即使有捡拾到的,也要颗粒归公。等待生产队粗略收拾过一遍,我们小孩子得到口信后才可以一涌而出。放眼望去,已收割一空的偌大麦地里,到处都是我们的小身影,一枚、二枚、三枚,“漏网之鱼”很快就会收入我们囊中,一旦发现有两三枚躺在一起的,那种意外和惊喜简直无法形容。当时,我们小孩子早上都不恋懒觉,中午不怕脊背被晒得似蜜蜂蜇,当然也不会顾及手上、胳膊、小腿被划的横七竖八的血印。当捡拾的麦穗变成雪白的大馒头或香喷喷的油条时,那种一口咬下去幸福满足的感觉,至今仍回味无穷。

夏天不锄地,冬天饿肚皮。虽然紧张的麦收大战已宣告结束,但接下来要度过的漫长而又辛苦的夏秋农忙,真可谓是一滴汗水换一颗庄稼。大人们整天顶着炎炎烈日,在玉米地里施肥、打药、浇水、除草,我们小孩子也不甘清闲,割草喂羊就成了我们当时的主要任务。记得那时地里的草很稀疏,大概是因为土地盐碱缺肥,亦或是割草的孩子比草还多,我们每次都需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有所收获。天刚放亮,我们便打着哈欠起床,一手攥个窝头,一手挎着碰脚腕的大编筐,一出去就是大半天。因到处可见割草的孩子们,地头、沟边、河沿等宽敞地段已仅剩草根,我们只能钻进没过头顶的高粱地或玉米地,希望在那里能有新发现。茂密的高杆里密不透风,长势正旺的枝叶剌得脸疼,手指时常被尚未沤烂的麦茬扎破,脚面还会冷不防爬过瘆人的毛毛虫。但当背着满筐的青草回到家时,看到大肥猪兴奋地满猪圈乱跑,灵巧的小山羊更是撒着欢地想挣断拴绳,我的疲惫感顿时便会一扫而光。

红薯面,红薯馍,离了红薯不能活。当年在我们家乡,白面馍馍黄面饼子也很稀罕,因为小麦玉米本来收成不多,还要将上好的先交公粮,剩余的留出部分作种子外,分到各家各户的已为数不多,产量较高的红薯自然就成了当时的主要口粮。整个冬春两

季,我们变着花样吃红薯,烧着吃,煮着吃,磨成面粉蒸窝头吃,直吃得胃里冒酸水。当然,在蒸红薯面窝头时,满锅的黑窝头中间也会夹带着几个白面馒头,那是留给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更小的孩子的,基本也没有我们什么份儿。整个秋末冬初,村民们基本都是在辛苦而又漫长的红薯收获中度过,割红薯秧、刨红薯、打堆运送、刮洗晾晒、收藏入窖等等,样样都是体力活。当然,我们小孩子也是忙前忙后,起早贪黑地揪择红薯根茎、对好坏红薯进行分类、晾晒捡拾红薯干等。最有趣的当属红薯,当满地的红薯被刨完运走,高洼不平的红薯地就成了我们小孩子的主战场,有高扬抓钩刨的,有深踩铁锨挖的,还有双腿跪地用手掏的,都希望能捞着“仨瓜俩枣”。虽然我们干劲十足,但收获甚微,毕竟已被排地雷似地刨过一遍,小孩们来来回回又不知搜了多少遍,如果挖地三尺能翻出个多半斤重的大红薯,那简直就像中了头彩。

一粥一饭,当思来之不易;半丝半缕,恒念物力维艰。今天,我们的生活已有极大改善,但我也深知,幸福的生活来之十分不易,这是几代人不断辛苦努力的结果,勤劳节俭、艰苦朴素的本色我们永远不能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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